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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放崖擡起頭看了看屋頂把眼淚給倒回去，然後低頭下來深情地向原姈傾訴。

“我知道我冷落了她，如果我多陪陪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。到現在我還奢望她能回來找我，只要她真心認錯懺悔，我覺得我還可以原諒她重新接納她。”

“呵呵，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不孝子？連殺害自己父母的真兇還可以接納，太不孝了！可是我就是無法過心裏的那一關，至今我還深愛著她！”

陸放崖神情痛苦，原姈看著很揪心。

真是一個深情的男子，但沒能遇上一個對他也深情的女子，這可能就是命吧！

人哪能樣樣都占到好的，他是富貴人家出身過了二十幾年的好生活，也許這是上天給他的苦難。

“抱歉，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，真的很對不起！”

陸放崖搖了搖頭，這個左瞎子只是一個卑微得不起眼的女人，她又不是那個尼姑不會開解別人很正常。

“只要原姑娘願意聽我傾訴就好了，原姑娘你很善良，我還曾抱怨為什麽當初遇到的人不是你。一樣的長相，為什麽我遇到的是那個惡毒的女人而不害善良的你！”

陸放崖字字透著真情，原姈都相信了臉有些紅，“可能這就是緣分吧。”

原姈終究和這種癡情的男子無緣，想想就傷心。

“我和那個女人之間只有孽緣，她是一個虛偽至極的女人，等身上的錢財花光了，她一定會回來哄騙我。所以我要留在這裏賺錢等她回來！”

陸放崖說著說著不由產生這樣的想象，如果當初他遇到的不是商桑而是拂休或者是燕蕪回會怎麽樣呢，他也會愛上她們嗎？

一個尼姑，一個久經沙場的無冕將軍。

原姈知道陸放崖對他妻子是又恨又愛，他都不知道他妻子回來後他會是什麽態度。殺了，為父母報仇，或者不殺，從此是路人，或者是選擇原諒重新開始。

日子很快又過去了十天，天還是沒有下雨，連一滴雨都沒有下，已經是春種時節，不下雨根本無法春種。

剛從旱地裏收割起來的小麥又交了一大半的賦稅，只剩下一下小半，人多的家庭吃一個月就吃完了。如果下雨還可以到山上摘一些野菜和蘑類吃，現在連山上的樹木都已經幹得落葉，別說有野菜和蘑菇了。

洛河已經見底，太陽再曬兩天就可以到裏邊蹦蹦跳跳，鄉下的很多水井都已經幹涸，鎮上只有挖得深的水井還有一點水。

現在已經開始排隊買水，昨天還是一個銅板一桶，今天已經漲到兩個銅板一桶。

阿凡婆她們家常年陰森，所以她們家水井裏的水多得很，隔壁大曾家的水井也沒有幹涸，他們好命能在這場幹旱中賺錢。

雖然鎮上很多人都覺得阿凡婆和原姈晦氣，但晦氣和渴死相比那就不是事。

這兩天阿凡婆和大曾都忙壞了，天剛亮就有人來敲門，天黑了還有很多人在排隊。因為太忙了，原姈想要去顧家村看望朋友都不行。

“昨天還是一文錢，今天怎麽兩文了！”

竇大娘剛從大曾家過來，想著這邊能便宜一些，沒想到這邊也一樣，都漲到了兩文錢。他們肯定是合夥起來發災難財。

這個竇大娘心思多嘴巴也多，每天都到巷子口的大樹下跟別人說阿凡婆的閑話，阿凡婆早就看她不順眼了。

“東街那邊都已經是五文錢一桶了，我們漲一文怎麽了？買就交錢，不買就滾蛋，別耽誤後邊的人！”

阿凡婆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，這些人從來沒有善待過她們，現在她們卻要善待這些人，她們簡直就是菩薩轉世才會有這麽好的心腸！

家裏的那幾個孫子從昨天就開始喊渴，再不喝水會渴死的，竇大娘只能痛心掏出兩文錢，給錢的時候還戀戀不舍要給不給的。

阿凡婆直接動手搶，“拿來吧你，兩文錢心疼什麽！”

“你！”竇大娘想要吵架卻渴得要命只好閉嘴去打水。

排隊買水的人越來越多，幾個官兵突然闖進來，壯著膽子拿著官刀就走過來了。

帶頭的是鎮上有名的惡霸衙差大範，大範見這幾天家裏水井沒有幹涸的人家賺了一把，自己家的水井卻幹了，他也想賺一把所以就帶幾個兄弟來比較好欺負的阿凡婆家。

大範拔刀命令原姈停止打水，說這口水井已經被官府征用，沒有官府的命令誰都不能打水！

排隊的人議論紛紛的，試圖要反抗，官差手裏的官刀一拔他們就不敢啃聲了。

竇大娘慶幸自己打了水，提著水就要悄悄離開，豈料成了大範殺雞儆猴的老母雞，大範一手搶過她的水桶，喝聲道。

“這口井已經是官府的，官家的財物是你這個老太婆能拿嗎！”

“你，我，我可是給了錢的！”竇大娘也怵官差手裏的刀，戰戰兢兢的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範把水倒回井裏。

阿凡婆見排隊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離開到隔壁排隊了，怒了，上去就抓住大範的手，“你敢欺負我們家就不怕被詛咒？馬上滾，不滾，我立馬招鬼來弄死你！”

大範看阿凡婆陰森的雙眼確實有些怕，但一想到即將有大把大把的錢流入口袋就不怕了，而且這麽多年這個老太婆也沒有詛咒過誰。大家都說她能招鬼弄邪但只是訛以傳訛，誰也沒見過，相比隔壁已經結交了幾個彪形大漢的大曾，還是這邊的老弱婦孺好欺負！

大範一把推開阿凡婆，阿凡婆往後踉蹌退幾步。

“死老太婆，平時少收你們的稅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，再瞎嗶嗶老子就把你的瞎孫女賣到青樓裏！以後這口井就是老子和老子兄弟的了！兄弟們，生意開張了，快喊起來！”

大範這些官差已經不屑掩飾直接叫喚起來，“五文錢一桶水，來了，來了，一桶水只要五文錢！”

這邊五文，那邊兩文，住在西街的人都不是很富裕能省則省，所以即使大曾家那邊的隊伍再長他們也要排。

“老大，這樣不行，我立馬過去叫隔壁漲價！”

“好好，快去！”

一個官差拔出官刀就堂而皇之地去了隔壁，阿凡婆都快氣瘋了，這些狗東西太囂張太欺負人了，太欺負人了！

阿凡婆受不了了，跺了跺腳，沖著站在墻角的原姈喊道，“你還楞著幹嘛呀，人家都欺負到家裏來了，快拿出你的本事給我狠狠地收拾他們！”

大範和他的幾個兄弟都笑了，上前幾步逗笑道，“一個瞎眼的敢跟我們叫板！餵，左瞎子，你的左眼是天生就瞎的嗎，還是被這個老太婆戳瞎的？快告訴哥哥，哥哥幫你收拾這個老太婆！”

阿凡婆氣得上氣已經不接下氣，站在墻角的原姈突然擡頭，“阿彌陀佛，幾位施主不應該發國難財！”

“喲，左瞎子還長得挺漂亮的！”

一個官差剛伸手，手就掉在地上，哇的一下，就大哭大喊起來，“我的手，我的手，鬼啊，有鬼啊！”

撲通一下，他癱在了地上，院子裏的人都看呆了，渾身顫抖地看著原姈金色的左眼。

阿凡婆楞了一下就立馬反應過來，神氣極了，上去就踹大範，“看到我孫女的厲害了吧，看你們還敢來欺負我們！”

大範等人急忙跪下磕頭求饒，“大神饒命，大神饒命，小人們知罪，小人們知罪再也不敢了！”

阿凡婆還想教訓他們，金眼原姈卻施法接上官差的手臂，“貧尼不與人為惡，希望你們以後也不要以人為惡。走吧，不要再來這裏。”

“還不快滾，滾！”

“是是，小人們這就滾，這就滾！”

很快，大範帶幾個官差屁股尿流連爬帶滾的跑出去了，百姓驚嘆原姈的神奇本領。阿凡婆又恢覆了生意，原姈左眼裏的顏色也已經退去，百姓怕得罪她沒敢多看打了水就離開。

傍晚的時候顧秋思挑兩個水桶來了，顧家村的河也幹涸了，顧秋思家的水井也幹兩天，村裏只有一戶人家的水井裏還有水，兩文錢一桶。

顧大力不想花錢買水就叫顧秋思挑水桶來鎮上，他知道不管大女兒有什麽事找原姈，原姈都會幫忙解決。

顧秋思在原姈這裏喝飽了才打水挑回去，阿凡婆看在原姈的面子上沒有要她的錢。

天色已經暗下來了，顧家村離鎮上又那麽遠，原姈擔心顧秋思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所以主動送她回去。

這可把阿凡婆氣到了，阿凡婆就沒有見過對朋友這麽好的人，顧秋思不就是便宜賣了幾把青菜給她們嗎，這個妮子就要對人家掏心掏肺的，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情郎呢！

原姈對顧秋思真的沒得說，一路上還幫顧秋思挑水，顧秋思摸著頭很不好意思，憨笑也關心關心原姈，問道：“你們晚上可要把門給鎖好，不下雨，河水全都幹涸了，現在外邊可亂了！”

“你不用擔心，你也知道我和阿婆都不是一般人。”

顧秋思這才想起來，“它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？”

“沒有，它們都是很好的，只會幫我不會欺負我的！”

顧秋思聽到原姈的聲音裏透著愉快，神情暗淡了下來，幸虧天已經暗下來，原姈沒有註意到。

顧秋思內疚不已，是啊，和自己相比，那些東西好多了，不會給阿姈添麻煩，自己只會添麻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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